目前分類:一起嗑爆國受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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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你沒入深夜,我會繞過半個地球找到你。


金泰亨下課後繞回家換了件大衣,從被褥裡找出充電器、把安在架上的馬克杯裝進袋子、抓了個暖暖包後便又拎著電腦背包關上大門。距離住處步行五分鐘的路程,那條街的轉角有家咖啡廳,不大,裝潢擺設簡約舒適,暖黃的色調和恰好的翠綠點綴完美的實現了金泰亨的理想。

一週至少三四次,錯開打工的時間,他會去那家咖啡廳依心情點一杯香草奶昔或果茶,接續未完成的煩人報告和作業,直到十點半關門才繞路沿著成排的商店街走回家。入冬後的夜更涼了些,又拉了拉圍巾好掩住鼻口,鼻息溫熱的融化噴灑在臉上,抽出的手趕緊放回了口袋,和手機擠在一塊。

耳機裡是這幾天喜歡上的歌,抒情柔緩的旋律特別適合落在冬日,像天氣暖和的早晨,像有溫柔海聲自遠方傳來的夜晚,他躺在床上,想像自己只是在這些柔軟裡散成了細沙,淌遍在風裏,紛飛繾綣的安入世界角落。沒有目的沒有歸期,褪去色彩淡入生活,持著還溫軟脆弱的心小心翼翼的蜷起身子、試圖將溫度揣在掌心。


他在十字路口停下,另一頭的號誌燈閃爍著提醒人們時間,驀的又是一陣冷風,這不妨礙金泰亨想起一件可愛的往事。

是相似的路口和號誌燈,相似的冬天。那時是他升上大二的第二個學期,田柾國高三,正為了高考天天念書念得焦頭爛額,每晚都會固定在學校兩條街外的一家咖啡廳自習,熬到關門了才肯收拾書包走那條燈火總是不怎麼明亮的夜路回家。有次金泰亨沒告訴小孩兒,自己對了時間抓著手機鑰匙和大衣圍巾就出了門,在對街終於等到了那簇熟悉的身影才下了斑馬線往那人走去。

他看見小孩兒的鼻頭被凍得通紅,總纏在脖頸的圍巾在前陣子給搞丟了,卻又挪不出時間去買條新的,金泰亨捏著手裡的圍巾,沒等田柾國緩過來便逕自替人圍上。嚇到了吧?他問,彎開眸笑出了傻呼呼的四方嘴,一把將小孩兒攔近自己,踩著相同的速度,沿著一盞盞的路燈慢慢地走。

你還知道我想你了。那晚田柾國這麼回答他。



公寓入口左側有個用遮雨棚掩著的信箱牆,表層的油漆脫落的嚴重,號碼牌上的數字輪廓染著濕潤向外暈糊,紙張泛黃,看得出用了有些時日了。金泰亨把背包向上提了提,踩上臺階後往左手邊繞去,信箱裡躺著封信,熟悉的字跡撇出的名讓指尖頓了頓,清楚的稜角線條固執的組出工整,彷彿從筆跡就能讀出那人的個性。

金泰亨詫異的很,通訊軟體代替了文字的旅途,把兩人的情感流淌全鎖在了那無時無刻都開著的小框框裡,他怎麼也沒料想到小孩兒會寫信給自己。

素白的信封像是小傢伙白嫩嫩的臉蛋,腦海裡全是對方眨著大眼直勾勾望著他的模樣。金泰亨挽著唇,回到家後他把燈打開,暖橙從天花板溢散在小小的套房裡,大衣圍巾被掛上玄關處的衣架,他坐上沙發,背包和筆電全擱在一旁,手裡還小心翼翼的捏著信封的邊角。

背面用膠帶封住,金泰亨想了想,跑到書桌前找出拆信刀,謹慎的打開後拿出和信封袋相同的白信紙,紙張間帶出了四張照片。一張是由內而外望出落地窗外的景色,金泰亨知道那是田柾國的家,距離他兩個火車站、下車後約莫步行二十分鐘的路程,下了斜坡後右側就是便利商店,左拐的話有家平價好吃的西式餐廳。他倆曾去過幾次,去年暑假、金泰亨在田柾國家住了一個星期的時候。

第二張是兩雙球鞋踩在斜坡上的畫面,柏油路上的紋路刻的清晰,有片落葉被踩在右邊的那雙腳下。田柾國家出了門後有條長長的下坡,右轉的十字路口過後沿著公園走,經過公車站牌旁的速食店,再過去就是商業區。

照片的時間點他記得很清楚,去年初冬後、今年花開前。
金泰亨在春天從老家搬到了現在的公寓,他提前一個星期去找了田柾國。小孩兒是最早知道他的想法的人,那天他倆並肩走在長長的坡上,不那麼熱絡的氣氛卻也不及清冷,只是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偶爾拉長步伐的距離去踩角落的落葉。

我和家人都談好了。金泰亨說,鞋底的樹葉沙沙的響,兩手都埋在夾克口袋裏,吐出的鼻息在圍巾上化開,熱烘烘的摀在臉頰上。田柾國輕應了聲,斂著眸讓目光落在被葉片綴的橙黃的道路上,碎散的聲響伴在耳邊,待了良久才又開口:什麼時候要走?

金泰亨停了下來,下禮拜,他回答,眼裡映著對方側過身看他的模樣。田柾國的眼睛像池太清澈的湖,卻無法窺見湖面下的色彩深淺,小孩兒向來要同齡的人懂事成熟,習慣將所有波瀾擋下,在夜裡獨自任其翻騰湧動。可後來田柾國也學會在誰懷裡哭泣了,他知道金泰亨會陪著他。

「其實不遠吧,不過兩個站的距離,很快就到了。」田柾國往回踏了一步,佇在金泰亨面前,彎開大大的眼眸昂首望著站在坡上、比他高了一些的男人。

金泰亨沒有回話,笑著伸手去揉了揉小孩兒因寒冷發紅的眼角,掌心貼著有些冰涼的臉頰,那人像隻饜足的貓似的往他手裡蹭了蹭,收回手時還順道捏了把鼻尖。田柾國皺了皺鼻子後拿出手機,哥,他喚,我們拍張照吧。


那時他還碎念拍腳做什麼,可小孩兒只是笑了笑,說要再多拍幾張。剩餘的兩張是同一天拍的,那條坡午後時分人不多,兩隻手輕輕交扣著,相同速度的腳步走走停停,因為走在對方的時間裡太過難受,所以先把想念之間碰不到的距離、和難以入眠的夜晚都走完。

我會回來找你。他說。


翻開信紙前金泰亨有些猶豫,他已經快一年的時間沒見到田柾國了,小孩兒的頭髮是不是又長了,會不會長得比他高了,穿衣的風格說不定有了變化,對了、

已經是大學生了呢。

又拿起信封袋端詳,純潔帶些米色的白很溫暖,黑墨水摁著力在上頭劃出工整,這讓他下意識想像了一個女孩。烏黑亮麗的髮直洩至肩頭柔順的捲翹,整齊的瀏海,白淨淨的臉蛋,襯衫外套著合身的V字領毛衣和牛仔褲。大衣口袋裡的手機牽出細長的耳機線沒入髮梢,踩著褐色的長靴走在街上,經過咖啡廳時抬眸在轉角處看到了個熟悉的身影,接著挽出可愛的笑容輕輕跑向男孩,纖臂會自然的勾上對方脖頸、

金泰亨沒敢去想那人回摟時伸出的雙臂,和那好看的眉眼彎起的弧度。不到想哭,有那麼點疼、悶悶的,不安把心臟裹的嚴實。


給泰亨哥。僅只四個字金泰亨也覺得可愛,腦海順著浮現了小孩兒總下意識拿指尖抵著太陽穴苦惱的模樣。抑不下唇角上揚。

乾淨的字句間偶爾會有小小的抱怨,卻又蜿蜒著小心翼翼的大膽,簡單直白的語句融的金泰亨胸口一片滾燙,那些日常瑣碎和不經意的表白化開在眼裡,好幾次都險些掉了淚。

比起通訊軟體更喜歡信件,那像是以筆墨把心描繪出來,送到遙遠的另一頭,也許飄洋過海也許幾個城市的距離,把那份溫熱送離自己,去尋找另一個角落溫存。承載文墨的信紙裝進信封袋、投入封筒的那瞬便開始期待,對方收到時的反應和神情,又是不是會回信給自己。

田柾國說他最近換了份兼職,一家新開張的義式餐廳,就在那家書店隔壁,再往前走會是一整條商店街的那裡,說下次回來想和他一起去。

最近常常喜歡在傍晚獨自去散步了,或者在換班時間前提早出門,偶爾來得及會繞道去遠一些的雜貨店買顆糖。夕陽橙紅的一片在天空融化暈染開,綿綿延延的流淌上地面,街道會浸成暖色,溫熱的橙澈過枝葉被篩成碎片散落,金泰亨還記得那家書店總在這個時間點播起電台。

哥,這時候我總會想到你。

到這金泰亨又不住紅了眼眶。田柾國在愛情裡的任何坦承對他從來都是個出乎預料的驚喜,別於手機裡那個小框框的溫度,此刻捏在指腹的信紙是蘊著熱淚吐落的鼻息、和心口一股腦的鼓譟,那樣炙熱,融開了盛裝壓抑想念的玻璃瓶,於是鋪天蓋地的湧上。

大抵就像那個播著電台,有微風有人聲的黃昏,男孩一個人走在街上,球鞋一步步的踩著橘紅、腳步稍快的話會繞到和男人常去的雜貨店,走的悠閒的話也許會抵達公園或書店。時間都凝在色彩裡流動的緩慢,從遠處看男孩小小的身影曳著長長的影子,在投落目光的某處想起那個男人笑的傻的模樣。

太狡猾了啊。


那晚金泰亨還是沒忍住的哭了,信紙被滴上了幾處小小的深色。他把紙張和照片都收回信封袋裡,和拆信刀一起放在書桌上後去洗了澡,明天能起的晚一些,金泰亨頂著還濕潤的髮拽過背包,凌亂的紙張書本讓他垂下肩膀,目光沉了沉。

似乎總有什麼在忙碌裡和他走散了,太多東西被丟失在生活裡,於是那份患得患失愈漸膨脹,世界混濁成了難看的色調,夜裡蜷在床邊也覺得難受焦慮。那種逃不出天空,逃不出一切的絕望是什麼?

金泰亨不是個太多愁善感的人,可後來所有細枝末節都逼得他去感受,一次小小的閃失都能崩塌世界,而他仍在那堆碎瓦裡苟延殘喘。

並非過的不好,他向來安於現狀也容易滿足,沒有什麼非得改變,金泰亨不戀舊,只是喜歡有自己喜歡的模樣,不必是整個世界,只要那個他能夠盡情脆弱的地方,是他安心熟悉的模樣就好。

譬如電視旁的那面相片牆,矮櫃上的新相框,書櫃,漫溢著的暖黃色,和田柾國捎來的那封信。

偶爾會偏離軌道,那次金泰亨什麼也沒多想就播了電話,只說想聽聽他的聲音,講什麼都好。小孩兒聽來有些詫異,應該是訝異這個時間點兩人都還醒著。

最後田柾國問他,哥,你累嗎?有我在的。
我知道,金泰亨說,我知道你在,所以沒事的。

小國,我很想你。
我也是,我也是。


拉開椅子把背包安放好,信封還躺在桌面上,金泰亨頓了片刻又拿出信紙讀了一遍,指腹輕撫著筆尖一線一劃刻下的凹痕,目光流連在最後一句話,覺得淚又要落出來了。



——哥,這次換我去找你了。



那晚光芒來到深夜,
照亮溫熱了世界裡一個小小的角落。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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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ked



I’m not gonna wait until you done
Pretending you don’t need anyone

I’m not gonna try ‘til you decide
You’re ready to swalllow all your pride

I’m standing here naked
I’m standing here naked


⠀    ——James Arthur - Naked




雨下得太久了。


田柾國不敢去數這是第幾天沒見到金泰亨,他翹了所有能翹的課,整天窩在家把自己扔進電影和小說裡,除了打工和一兩次去超商儲備糧食外沒踏出家門一步,連不得不去上課時都戰戰兢兢躲躲藏藏,還總慶幸著因為是冬天才不會在裹的和木乃伊沒兩樣時悶死。

縮在沙發前的矮桌前,墨黑的眸又靜靜地記下了一個結局,男主角最終仍是向女主角傳達了心意,兩個人緊緊相擁親吻著,在雨裡。手裡捧著的杯身已經沒有溫暖了,腿上蓋著條毯子他還是覺得冷,見底的馬克杯在落回桌面時還是發出了咚的一聲,悶悶的有些沉,卻感覺不到厚實。田柾國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才站起身,片刻的頭暈目眩讓他往沙發靠了靠,撐著扶把深吸了口氣,這才想起自己今天還沒吃過東西,踩著毛茸茸的拖鞋走進廚房。

腦袋裡還染滿著電影片段的畫面,翻湧在心口的感受和鼓譟也還未褪去,每看完或讀完一個喜歡的故事心裡總會漫著股愜意,這是田柾國在試圖逃避忘卻什麼時唯一的方法,強制性的拽著自己掉進誰的故事裡,接著沈淪陷入,那段時間的世界裡便沒有任何外來物能打破這份平緩。只有這樣他才不會去想金泰亨,不會去想那晚發生的所有。


可或許是效用減弱了,在等水煮開時他驀的又想起那人望著他的神情。

心臟狠狠抽動了下,田柾國突然好想哭。金泰亨向他告白後他紅著臉支支吾吾了好一會兒,最後卻只扔了句「給我點時間」就跑了,他相信金泰亨會等他,但這些天來擺明著逃避的行為一定讓那人很失望吧。田柾國不是不喜歡金泰亨,身為室友和學長金泰亨幫了他很多,而那些情愫悸動也許能說是自然而然的?總之他著著實實的喜歡上了。

然而在從金泰亨口中聽見喜歡的當下湧上的卻不只是驚喜,還有畏怕。他清楚這世界的模樣,更清楚那些東西有多蜇人,田柾國不希望源自金泰亨的所有美好破碎。所以他想,若是能不打破那道界線就好了。就像相互明瞭對方的喜歡,但他們不牽手、不擁抱、不接吻,不當情侶,只是懦弱的匿在那個若即若離的關係裡,對每個提出質疑的人說「我們只是朋友」。

多難受、


關起火的同時被擱在一旁的手機響了起來,下意識提起的手在瞥見顯示的來電人時停下,滯在半空的指尖有些發顫。

「⋯⋯喂?」他試圖讓自己的聲音平穩些,不過似乎沒有那麼成功,「我在你家樓下。」另一頭遞來的嗓依舊,頓了片刻後田柾國把手機捏得更緊了,使勁咬上下唇才抑住了那個單音的問句,金泰亨又靜了會兒才接下去。

「⋯⋯你下來一下好嗎?」




外頭還下著雨,可那人佇在雨中卻沒有傘。

田柾國一抬眸見到這一幕就急得要跑過去,金泰亨卻制止了。「也許我這麼做很幼稚,」濕漉漉的髮還滴著水,掩住男人好看的眼睛,髮梢跌落的水珠墜在同樣濕透的衣服上。「但我希望你聽我說完。」

初冬困在雨裡的空氣多了份濕冷,田柾國站在那兒焦急的難受,那人就在幾步遠的地方,雙腳卻因為語裡的堅定固在原地遲疑。「小國、」金泰亨喚著他,「我也害怕。」

「世俗眼光和輿論,我也害怕那些爛東西、」那副嗓隔著滂沱被過濾掉了些低沈,但仍是溫溫潤潤的,讓人安穩的像是這場雨唯一的溫度,分明是浸在冰冷裡。「可我還是喜歡你。」啊、又是那句話。又是同樣的那個喜歡。酸澀一股腦的湧上鼻腔,胸口一片鼓動撞的他生疼,唇瓣也早被咬的紅腫,所幸濕潤已替他模糊了輪廓,田柾國不必低下頭,還撐得住,推擠在邊緣的溫熱還不會掉下來,儘管一次呼吸吐落都顯得岌岌可危。

「就算日子會很辛苦,就算悲傷又會多一點、」
「我還是想喜歡你。」


「但如果真是我想錯了,那我們就分開吧、」
「明明是這麼喜歡卻無法觸碰,那真的、真的⋯⋯」

「很疼啊。」

隔著滂沱他聽不見男人的嗓是不是也在顫抖,但在見到那人提起濕溽的衣袖抹了抹眼臉時田柾國只疼得想嗚咽出聲,滾落的淚水燙的像要把人灼傷,他這才開始後悔讓金泰亨難受了。總是小心翼翼地就怕自己做錯什麼,怕做出自己無法允許的差錯,即便那是依著自己的想望堅持卻也因此愧疚氣憤,而佔據全部的始終是失望。果然這世界上他最討厭的人就是自己了吧。

突然覺得那人好像要被大雨沖散了,第一次望著那身影感到單薄敏弱。那晚他揣著懦弱逃跑了,可現在金泰亨就站在那兒,赤裸的,沒有一絲保留。


他在等他。


台階的溼滑讓田柾國踉蹌了幾步,重心都不及穩住就急著撲進了男人懷裡,緊緊將臉埋進對方被褥濕的肩窩,雙手都環在脖頸上,手裡攥著的傘有些歪斜,幾滴溼冷又斷斷續續地打在肩上。他發現金泰亨的身子顫的厲害,頸處的冰涼彷彿要扎進肉裡,連忙伸手探了探溫度,好燙、

「哥、我們先進去⋯⋯」田柾國慌的直掉淚,才鬆了手要勾過手臂就被摁回胸前,「再等等。」金泰亨擁的很緊,像是要試圖藏起顫抖般使勁地穩穩扣著小孩兒,也許是燒到腦袋糊了,意識沈甸甸的好似下一刻就要睡去,可卻聽見了耳畔他最喜歡的嗓混著哽咽、一頓一頓的不斷說著「對不起」。

沒忍住扯開了唇,金泰亨還染著濕潤的掌撫上埋在肩頸裡的腦袋,指腹摩挲著那人細軟的髮,又往小孩兒的肩蹭了蹭,輕輕開口:「小國,陪在我身邊好嗎?」

或許是又哭了會兒,良久那悶在金泰亨懷裡、參著嗚咽的聲音才小心翼翼的落下。

「好。」




田柾國還記得那部電影裡,男主角在雨中和女主角說的話。


“我向你走了那麼多,現在就剩這一步了,我只希望你向我靠近一步。”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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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吻



那晚男人好深好深的吻著他,
彷彿這麼做就能彌補那些遺漏的溫度。



「小國、」田柾國熟悉這個嗓給他的模樣和感受。闔上眼聽的話會像是全身都浸在熱水裡,不燙人、要溫水那種讓人忐忑的溫度再高一些,嚥進肚裡能暖起整個身子,竄進鼻腔能融化冰寒,駐在指尖讓人繾綣依戀的溫暖。

金泰亨似乎是隔著被褥將手輕摁在他身上,微微搖晃著,掌裡揣著的熱度好似徹透了那層厚厚的布料落在膚上,把他渾身都摀的暖暖的。「該醒了。」田柾國又聽見那人這麼說,接著那份按在上頭的重量離開了,是去洗漱了吧,記得金泰亨說今天公司有個重要的會議得提早去準備。而他還裹著濃濃的睡意猶豫著是不是該趕個早八。

揪著棉被的指尖又收緊了些往懷裡帶,田柾國縮了縮身子,盛了一臉濃濃的睏倦在柔軟的布質上舒服的蹭了幾下。他喜歡這種感覺。昏昏欲睡時一切都輕飄飄卻又沈甸甸,會忘了自己的手腳自己的身軀,腦海持著一片空白卻感到飽滿,漸漸的意識會變得好輕好輕,落下時是聞不見聲的柔軟。

「柾國?」有皮帶的金屬釦環撞擊的聲響,金泰亨應該是換好衣服了,在雙人床旁的衣櫃繫著皮帶又喚了他一次。「嗯⋯⋯」田柾國含糊應了聲,仍舊蜷在被窩裡一動也不動。「不去早八?」問句被扔出的同時床緣也陷了下去,在鼻間漫開的盡是男人獨有的檀木香。田柾國總喜歡埋在金泰亨的頸肩或胸膛,小心翼翼或恣意貪婪地嗅著這股氣味,安心得讓人想哭。好多個晚上他們都是這樣,擁抱著依偎在溫度裡,彼此鼻息吐落都聽得清,抬眸就會偏毫不差撞進對方眼底的距離。接著也許金泰亨肩頭的衣服會被溫熱溽的濕熱,耳畔能捉住些碎的斷續的嗚咽;也許田柾國會被那人緊嵌在懷裡,肩窩裡毛絨絨的腦袋觸感很好,這時一下一下的撫平上頭翹起的髮絲是他的習慣。

兩個人除了偶爾的接吻外什麼都不做,什麼話都不說,田柾國知道那是屬於他倆的時間。不屬於性,不屬於甜蜜的打鬧話語和目光,不屬於爭吵。是屬於兩個各揣著傷痛脆弱、卻拼了命地想要拯救對方的人。在那段時間裡他們只有悲傷敏弱,和勇敢。光是存在這件事本身就直白地告訴了彼此:我在這裡。

「⋯⋯不去。」思忖了半晌田柾國還是這麼決定,順著撫上頰畔帶著些粗糙的溫軟睜開眼,才發現那張好看的臉蛋近的幾乎要貼上鼻尖,就像那些夜晚他們的距離——兩顆心的距離。「那給個早安吻?我得走了。」指尖點了點右側的臉頰,金泰亨牽在唇邊的笑淺淺的,很自然很純粹,像是連自己也沒意識到唇角施了力才被挽起、那樣幸福的弧度。

田柾國無奈的嘟嚷了幾聲,說都幾歲了還像個小孩子撒嬌,但理所當然的還是乖乖在那側臉頰上輕輕吻了下。「沒吃早餐?」正欲抽回的手又被拉住,小孩兒要他小了一些的掌緩緩交扣進他的指間,金泰亨望著田柾國那雙只映著他、總試著想傳達些什麼的眸,伸手去揉了把那圓呼呼的腦袋,「沒事,我在公司吃。」只見對方擰了下眉又鬆開,捏了捏他的手,「路上小心。」

金泰亨彎開眸。

「好。」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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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w Do I Love You



“有時候我很怕自己並不是真正給了你勇氣。”


「小國、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主動了?」金泰亨挽著抹玩味,沒有對上男孩直勾勾凝著他的大眼,而是斂著偏細長的眸讓目光落在身前人近的不差幾公分的鼻尖和那微微噘起小嘴。天知道他多死命的抑住想狠狠吻上那雙唇的衝動。

向來被動的小孩兒正把他摁在牆上啊,你說他能不激動嗎。

田柾國不回話,只是就著將人錮在自己胸前和牆壁間的姿勢俯首埋進男人的肩窩,抵在耳畔的手也環上那人的肩頸。「小國?」金泰亨又喚了一次,他便將頭蹭的更深一些,若這時抬起頭的話會分毫不差的落進對方眼裡吧,睫毛都數得清話語都浸在鼻息間的距離。不行,他想。這時候被拽進那雙眸裡他會哭的。

「你明知道為什麼。」良久他才悶著嗓在金泰亨懷裡開口,「你明明知道的、金泰亨。不是我,是你怎麼了。」

「我、」金泰亨抬手覆上脖頸間圓呼呼的腦袋,欲言又止的瞬間後他靜了下來,寬闊的大手一下一下的撫著,指尖至掌心所涵括的範圍每一吋都摩挲著柔軟,另一手則穩穩扣著田柾國纖瘦的腰際,兩人就這麼靜了好久,久得像世界被扔進了沈默裡,可田柾國不願開口、他不知道究竟什麼樣的話語什麼樣的語氣,才能讓此刻擁著自己的人肯好好說出些什麼。「小國、」面對戀人這般的強勢金泰亨總是手足無措,縱使田柾國並不常對他表露這一面,反倒是他時不時便擺出大人的架子裝模作樣地要對方別為他操心,他只是太害怕自己過於敏弱的模樣被最重視人的發現。那像是被全世界推著向前,可途中踉蹌了幾步跌下,他們卻是指責。而他早被那些不帶諒解的目光和言語螫得千瘡百孔。

他已經沒有力氣再抬頭去直視什麼。

「小國、看著我,你看看我。」掌心貼上對方耳邊將人拉開了些距離,金泰亨這才發現小孩兒憋紅了眼眶,一雙大眼紅通通的卻緊咬著唇不肯讓淚水失重滾落。太狡猾了,金泰亨感覺自己鼻腔一陣酸澀,這還怎麼讓他不說呢。

哥,我沒有想要什麼。田柾國這麼說,淚還是墜下了,沿著頰畔的輪廓染濕了一線弧。我只要一個你,我只要金泰亨。他望著男孩邊哭的鼻子一抽一抽地,邊胡亂抹著眼淚和他說話,比金泰亨要小了一些的手緊鑽著對方摀在他耳畔的指尖貼上不斷擦乾又被溽濕的臉頰。

「有時候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讓你知道我就在這兒陪著你。」這絕對是金泰亨聽田柾國說過最難受的話了。他們會分開嗎。這是那瞬間金泰亨腦海閃過的第一句話,不是第一次這樣悲傷這樣害怕,可似乎只要關乎田柾國的一切情緒都會被放大的特別赤裸,他突然覺得所有東西都支離破碎了,是零散在每一處的失散感,彷彿自己被揉碎在了那人太炙熱的溫柔裡,他沒有再試圖藏起什麼。


那晚他們沒有說晚安,眼周和指尖上好似還沾著方才的滾燙,平緩穩定的起伏讓田柾國以為金泰亨已經睡著了,可在他眼皮沉的沒堅持住闔上時,他又聽見了那副溫溫的低嗓。


「謝謝你一直在。」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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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國,你不開心嗎?」


鄭號錫闔起書擱在腿上,拿過手機望著屏幕上顯示通話中的頭像,右手捏者耳機的話筒湊近唇邊好讓另一頭的小孩兒能聽得更清楚些。頭像下有串紀錄通話時間的數字,已經兩個多小時了卻沒聽田柾國說上幾句話,鄭號錫記不太清更早些時段的細枝末節,唯一的印象是自己回到家後洗了個澡,接著他就撥了電話給田柾國嗎?不,他記得自己有注意時間的,離開公司時正好和田柾國最後一堂課結束差不過半小時,鄭號錫大抵猜得出電話接通時對方也正洗完澡坐在書桌前。

沒錯的吧?他沒又搞錯了吧?
有次鄭號錫趁著開完會的空擋沒什麼多想就打了電話,接是接通了,可十幾分鐘的通話裡只有鄭號錫一個人霹哩啪拉的閒扯了一堆,小孩兒卻僅是偶爾在另一頭輕輕應聲,超過三個字以上的回覆甚至一隻手都數得出來,才覺得奇怪要開口問就被同事拽著進了辦公室,那段「對話」也這麼被摁下了結束鍵。事後鄭號錫是從訊息裡才得知田柾國那時正在課堂上,可即便如此對方仍接受了來電,他問為什麼,小孩兒說,因為想聽哥的聲音。
⠀

「還是音樂太吵了?你沒在上課吧?」邊說一手邊碰上了一旁還播著歌的藍芽音響把音量調小,眉頭微微地擰著就怕自己又粗神經的打擾到對方。「不會啊,哥、我沒什麼事的。」不論接通了多少回,兩人斷斷續續地說了多少話、一起笑了、靜靜聽著對方說話多少次,鄭號錫還是覺得荒唐的不可思議,儘管在現代早不足為奇,反倒若是像他揣著這樣的雀躍才會被視作異類吧——對於他正和一個身處另一座城市的少年交談並且相戀了這件事。

鄭號錫聽了這才緩開眉頭,「那怎麼都不說話?」想像著對方方才或許會隨著話語一晃一晃、圓呼呼的腦袋,手握成拳頭捏了捏又鬆開,觸在掌心上的會是和少年一樣溫溫軟軟的吧。

「因為你是號錫哥。」半晌才聽見田柾國這麼說,鄭號錫愣著沒回話,沒有焦距的目光模糊的落在每一處,對方又接了下去:「其實我們一直都是這樣的不是嗎,電話接通後常常第一句話會是好想你,腦袋裡閃過了什麼瑣碎就隨口聊聊,偶爾聽著誰在生活裡的疲倦,接著和對方說想抱抱你,其他好多、好多時候,我們都是各自做著自己的事。」

「可是哥知道嗎,我真的好喜歡這樣。好喜歡我們的相處模式。」閉上眼甚至能見到少年輕輕牽著唇角、一雙大眼好自然好純粹的彎起,彷彿能落出蜜似的,那樣笑著對他說出這段話。鄭號錫見過田柾國不只一次了,小孩兒白白淨淨的一張臉沒長什麼肉,可倔著脾氣鼓起頰時卻也圓滾滾的讓人想裹在掌心裡亂揉一把;五官精緻的細膩,好看的眸是座盛著星星、過分純澈的湖,然深深挽起時、對,就如那人此刻在另頭勾著的弧度,這時卻能濃烈深情得像片汪洋大海。

鄭號錫笑著,音響裡的歌早被他關了,闔上眼的話世界便會只剩下他和田柾國,由耳機遞進耳裡的嗓格外甜膩,或許也是因為心裡的那股溫暖全溢出來了,若是對方就在自己身旁他一定會好緊、好緊的將人摁在懷裡松不了手吧。「哥、號錫哥。」田柾國喚著他,「每次這段時間我總是好安心的,因為知道有人就在這兒陪著我,我最喜歡的號錫哥就在這裡。」

「所以我哪也不去,想盡可能地在兩人都允許的時間裡和你在一起。」


後來他們都說了晚安,鄭號錫在切斷通話前又叫住了田柾國,頓了片刻。

「傻瓜、我們都一起幾年了,有時候我甚至覺得是我走在你的時間裡。」
「每條小巷每條街,好像你不是在那麼遙遠的地方,好像你是和我一起生活在我的生活裡、好像一切都有你。」
「我愛你。」

「所以你哪都別去,我去找你。」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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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泰亨的生賀!抱歉還是晚了,趕得有點急所以如果有什麼錯字或者不通順、漏句的地方請告訴我噢!><
我們最帥最可愛的金大帥哥生日快樂!希望接下來的新的一年你們大家也都好好的,就不再長篇大論什麼,只願你一生平安喜樂。
愛你哇,永遠的二十歲哈哈哈。(ㄍ)
 
 


 
 
 
——忙碌在咖啡香裡的你
 
服用須知:趁亂告白。(?)
 
 
 
  田柾國有喜歡的人了。
 
 
  輪廓分明的黑色墨水毫無溫度的硬生生刻在素白的紙張上,驀得這樣強烈的對比螫的他眼睛生疼,田柾國按揉著才闔上便酸澀的要分泌出淚液的雙眼,以鼻嘆了口長長的氣,身子一軟癱上了桌面。讀書真要命啊。
 
  端過一旁稍微降下滾燙的拿鐵淺淺啜了口,田柾國真慶幸自己不是待在家裡,否則他肯定又會因為靜不下心念而被那股自我厭惡和罪惡感淹沒的吧。
 
  課業對他向來無法造成多難以忽視的壓力,父母的要求不高是其一,其二則是自認自己的學習能力沒壞到哪去,因此田柾國從來不是那麼擔心成績問題,直到升上高三的那次暑期輔導開始前。複習考、模擬考、小考、月考,應該說其實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循環吧,不過是前兩年填滿那些空隙的是歡笑和與同儕的打鬧,現在卻全是死板的文章和數字,僅存的留白處無一不是被或藍或紅的墨水塞滿,原先還有幾處空間的書桌而今也堆滿講義和試卷,閉上眼彷彿都還感覺那堅硬的線條和數不清的公式緊繃著他,讓人窒息。
 
 
  然而再不耐卻也改變不了什麼,撐過就沒事了,他總是這麼告訴自己,就一年,再忍忍吧。
 
 
  才吸了口氣調整好心情要撐起身,腦袋就被摁上了溫度,像是方才捧在手裡的馬克杯那樣暖和,染著咖啡香。田柾國下意識笑著扭過了頭,身後的人解下了幾分鐘前還繫著的圍裙,底下是簡單的白襯衫和黑色長褲,淺色的髮在鵝黃的燈光下看來特別柔軟,沒忍住的偷偷想像了那抹棕色輕撫在掌裡的撫觸,肯定是很舒服的吧。「休息時間?」屈起手臂支撐著頭,田柾國微仰著首凝著眼前將視線由手機落在他身上才勾起唇的男人,心跳不再如以往那般青澀的止不下躁動,而是平緩的起伏著,與對方相仿的平靜。
 
  輕應了聲當作回應,金泰亨拉開他身旁的椅子坐下,「還剩很多嗎?」桌上攤開的書本一如既往地吸引了目光,上頭密密麻麻的字跡看得他眼花撩亂,心裡又著實為這小孩兒心疼了一把。沒記錯的話是二月多的時候吧,金泰亨漸漸地注意到了這幾乎是天天光顧的小傢伙,一個星期至少有三天是固定的,放了學便直達,不斷翻著書頁、提筆在上頭寫下一行又一行的算式,總在打烊前幾分鐘才見他背著書包走出大門;有時假日甚至整天窩在那兒,唯一能稍稍緩解心疼的是假日時田柾國在晚餐時間就離開了,不必擔著肩上那沉的好似就要垮下的書包走夜路回去。
 
  「也不是剩甚麼,但可能因為是隨便念念的所以有點亂了吧。」田柾國扯了扯唇苦笑,隨之彎起的大眼下沉甸甸的黑眼圈讓金泰亨蹙眉。雖然早自同事那得知田柾國了的年紀,但就算是高三這壓力也太龐大了,光走在這壓迫下就來不及了還叫人怎麼休息,彷若只要停下一刻,那些目光便會狠狠砸至身上,都是無聲的指責,扎的人疼。
 
  「今天先回去吧?都上了整天的課了。」腦袋被使勁揉了揉,田柾國瞇著眼享受那溫柔的力道,滿足的模樣像隻饜足的貓,只差沒偏首往金泰亨的手蹭去。田柾國很喜歡那大了他一些的手掌,手指纖長的像鋼琴家,骨感的輪廓總讓他不自覺的任由目光落下。金泰亨幫著他把東西收拾好,在見到對方要替他提起書包時田柾國連忙出聲阻止,手也伸了過去要接過背帶,卻被那人藏至身後、還幼稚的吐了吐舌拒絕了。
 
  才踏出門外便迎面欺上的冰冷讓田柾國縮了縮身子,拉高至鼻口處的圍巾阻擋了嘴裡呼出的熱氣飛散,深吸口氣竄進鼻腔裡的全是咖啡的香氣,捏了捏口袋裡的暖暖包,他轉過身向還佇在店門前的人揮了揮手,門口處上方的那盞小燈在夜裡格外溫暖,金泰亨就站在那兒,彷彿甘願行走在這樣刺骨淡漠的寒風裡為的便是見那人這麼一面,從此世界也將以他為中心拾回溫暖、所有寒冷都將因此融盡。好似暖陽一般的存在。
 
 
  小心點走啊。他聽見那溫醇悅耳的嗓音這麼說,回過身後腦海裡是對方笑的溫柔的模樣。
 
 
 
 
 
 
  是自從開始踏入店裡的幾個禮拜後嗎?他記不太清了,只知道在越發頻繁的進到這家店後,似乎有位店員記住了自己。從最開始的打招呼、接著漸漸地偶爾田柾國坐在吧檯邊時會和他聊上幾句、甚至偷偷送他幾顆糖果,最後就成了現在這樣的關係。
 
  田柾國不是沒有試圖去釐清過他和金泰亨的距離,熟客與店員?抑或是朋友?這模稜兩可似是而非的答案他早思忖過千百遍,然而總以找不出結論而告終,不過畢竟大考也日漸逼近,他倒沒什麼多餘的心思再去煩惱。好好專心吧,再一下下就結束了。他又這麼告訴自己。
 
 
 
  但似乎還是不成功啊。
 
 
 
  放下手裡捧著的馬克杯,杯身依附著的溫度已接近冰涼,他今天沒來得及在還溫熱時喝完,嚥了嚥口水,驀的胸口一片鼓譟,沒有熱度的,田柾國緩緩吸吐著氣,這陣子喝完咖啡總心悸,但除此之外他想不到任何能提神的方法,還有書得念啊。目光裡那抹淺棕又落了進來,田柾國今天選了角落的位置,隱秘又恰好抬頭便能望見他,這樣即便讀累了也沒關係,只要抬眸,心裡的暖意又會冒出來。
 
  金泰亨接待每個人時總輕輕的笑著,微微施力在兩側的唇畔,最深也最淺,是剛剛好的弧度;歡迎光臨。那低低的聲音總這麼說,用著那一貫的語調、一貫的起伏,田柾國第一次聽見便喜歡上了,溫溫厚厚的一片暖和卻不感沉重,就好像緩緩褪去滾燙的熱飲,停留在最溫暖的那個溫度。
 
 
  那個支撐著他繼續走在不安和壓迫下的溫度。
 
 
  斂下眼,以掌支著臉,手裡的筆被把玩著,田柾國覺得煩悶,好像一切都雜在一起了,腦袋很亂。其實他不必這樣拼命的把自己丟進書堆,不必直到半夜才放下筆倒進被褥,更不必緊閉著嘴忍受生活裡越發倉促沈悶的所有——若不是對自己有所期望。很多時候田柾國會感到失望,甚至是害怕,對自己,他知道那是因為他相信自己能做得更好,明明能更好的,為什麼不努力?
 
  把臉埋進掌心裡,他總抵不過這些無預警襲來的壓力,心裡最薄弱的那處彷彿就要決提,是委屈嗎,為了什麼?課業?家人?還是全部?下唇被咬得死緊,田柾國蜷起身子,湧上鼻腔的酸澀逼出了滾燙灼著眼周,使勁收緊著圈在外頭的雙臂,好像這樣就能阻止胸口翻騰的情緒和淚水洩出,那抑著的嗚咽也就不被任何人察覺,小心翼翼的在只有他一人的暗處宣洩。
 
 
  不行啊,別哭了。沒有任何理由允許你哭啊。
  不過就是累了嘛,睡個覺就沒事了,不是嗎?
 
 
  「柾國?」
 
 
  又是那抹溫度,漫著咖啡香,帶著些力度的撫上腦袋。真可惡,為什麼就在這時候來了呢,會控制不住的啊。在嗓音遞進耳裡的那一刻,好似所有竭盡勇氣埋藏的難受和壓抑都掙脫了桎梏一股腦地湧上,眼淚啪嗒啪嗒的滾落,抽泣聲也斷斷續續的溢了出來。
 
  「咦、怎麼哭了,柾、柾國?」金泰亨慌張的語調在耳邊響起,田柾國卻依然不肯抬起頭,男人哭的模樣怎麼能給人看到呢!尤其對方還是金泰亨啊。於是又更將身子縮緊了點,溫熱還在無法遏止的滑落,身旁那人手足無措卻壓低音量的話語不斷竄入耳裡,他忽然覺得好笑。
 
  或許是因為油然而生的依賴感吧,田柾國緩緩探出手揪住了金泰亨的衣襬,指尖還發著顫,泣聲似乎又大了些,果然還是藏不住了啊,太明顯又太脆弱了。
 
 
  接著他感到自己的手被包覆住、有份溫暖貼上了臉頰,才稍稍露出眼睛,整個人就被跩進了懷裡。
 
  咖啡的香氣在鼻間縈繞。
 
 
  沒事了。溫潤的嗓鼓動著胸膛緊貼著耳畔響起,田柾國瞪大著眼,想出聲輕喚卻被摁得更穩,垂在身側的手在聽見又溫柔落下的嗓音後悄悄地攀上對方的背回擁。
 
 
 
  「不是陪著你嘛,別哭了。」
 
 
 
  田柾國有喜歡的人了。
 
 
  他身上總縈著股咖啡香,暖和的厚實的,讓人安心;他的唇也總漾著淺淺的弧度,微微瞇著的眼睛很好看,大大彎起時卻又添了分頑皮,看著也讓人覺得溫暖;安慰人時會忍不住臉紅,所以總把對方的臉緊緊摁在懷裡,卻不知道懷裡的人早瞥見了他通紅的耳根。
 
 
  ——他是金泰亨。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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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來的聖誕賀文、該說賀文嗎。
昨晚就寫完了,然而趕不及發,而且一樣是亂糟糟的,我有在反省,抱歉寫得這麼雜。(ಥ_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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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著寫著就不知道自己在寫什麼了所以覺得這就是一堆無意義的廢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這是國旻還是旻國。(哀桑)
  
  
(無大綱無篇幅無文筆腦洞,廢話太多感覺就跟流水帳一個樣)
 
 
  那雙黑瞳裡是再明顯不過的淡漠,一頭淺金的髮色在光源昏暗的邊處張狂的顯目,卻和那一身的冷傲意外相襯,麻料製的便衣有些鬆垮的套在身上,腰間掛著把軍刀。田柾國看了看手裡的公告單,又瞥了眼那抹靜靜坐在暗處的身影,撇除位處角落,那氣息是被藏的巧妙才未有人察覺,那可是朴智旻啊,懸賞金額高達千萬的通緝犯。
 
  杯裡的液體色彩濃稠,在微微晃蕩的鵝黃下恣意流轉,朴智旻任著思緒在身周的嘈雜裡流竄,偶爾碰上了稍大了些的聲響便稍作停留。他有時並不排斥這樣充斥一切的喧然,酒吧是他唯一能暫時停下腳步的地方,運氣好時能好好享受樂曲滋潤自己那早聽慣了刀刃劃破空氣的尖銳聲響,反之則踩著無聲的腳步避開鬧事的人群,又或者躲避那總妄想奪他性命的麻煩事。
 
  這還是安逸的生活嗎?那是要在更早些日子前的事了,在他仍倚仗著戰爭過生活的時候。當初是誰這麼問他、自己又是怎麼回答的他記不清了,只知道此時此刻,還存活在現在的他已經徹底習慣了天天奔走殺戮的日子。他想過,這都是種狀態吧,以往仰賴戰場過活,現在除了逃就是想辦法獵些動物好填飽肚子——而他正安逸於這樣的狀態。所以要是哪天,發生了什麼那些之外的事情,那對朴智旻來說都能算上是打破了那個被迫架在身上的圓圈了。
 
  就好比說,不遠處的吧台邊,那個正皺著眉硬是飲盡了杯底的身影。那不時向自已撇來的視線著實令他訝異,他被發現了?這下不是得離開了嗎,真掃興,他還沒喝夠呢。口中的冰涼終究還是被嚥下,酸澀後一點一點瀰漫在唇齒間的甘甜是朴智旻真正喜歡這酒的原因,不會膩,還能讓那長期緊繃著的神經稍微鬆緩下來。起身臨走前他又環顧了四周一遍,落在桌面的色調淺柔,放眼望卻讓人感覺添了幾分醉意,一盞盞的糝著鵝黃的小燈垂吊在上頭,光亮微弱的幾處像是能替你藏起什麼,比如秘密,比如身份,比如畏怕。餘光裡又是那個人,一頭黑髮乖順的整齊,圓潤的大眼裡不知是映著燈光抑或盛進了星辰那般閃爍著,五官特別精緻,卻處處泛著稚氣。
 
  長得一臉清純的怎麼會踏進這滿是醉漢的地方?才這樣納悶著,朴智旻便瞥見了那人腰間繫著的東西——是把長劍。對兵器一向充滿興趣的他打從還未當上傭兵、打從一切都還未開始時就會偷偷溜進城裡那守備總是不怎麼森嚴的圖書館,翻著一頁頁記載著滿滿詳細資料的書籍研究到傍晚才肯將書本一一排放好返回村落。為什麼圖書館有守衛?誰知道,城裡人的思維至今他依然摸不透,不都是活生生的人嘛,何苦做什麼都得受到限制,就因為那該死的地位。
 
  嘖、明明沒喝多少怎麼想到那兒去了。晃了晃腦袋,暗暗喃喃自語了幾句後任憑其墜進腦袋某個角落深深沈澱,接著又將目光落在那把劍上。「媽的,是王國軍隊!」還來不及多看幾眼,突來的喊聲便讓朴智旻回過神,看來著裡除了他也沒少幾個罪犯啊。
 
  拉上斗篷稍大的兜帽,恰好掩住眼臉的帽緣還能讓他看清周圍動靜,本想就這麼躲進暗處待那一窩蜂拔腿由後門逃離的人潮散去,自己再接著離開這不再適合歇腳的地方,怎料才轉過身就被人跩住了手,回過頭撞進眼底的是方才那抹身影。「你……」語未落,田柾國便拉著他跨上了馬背,朴智旻沒有遲疑地好好坐穩,現下還是保命要緊。
 
  「你啊,是王國的人吧。」後來他倆在村莊外不遠的樹林停下,沒有望向田柾國,朴智旻逕自找了塊樹蔭席地而坐,腦海裡是方才在對方的劍鞘上看到的圖騰。他不會忘的,怎麼會呢,那可是將他冠上罪名的國家的標誌啊。
 
  「不過就是個小小的騎士罷了。」田柾國將馬安置在一旁後轉過身,一側的眉微挑,「你就是朴智旻?」嗓音意外的可愛啊,軟軟糯糯的。
 
  明知故問。到嘴邊的話硬是被跩回肚裡,朴智旻笑了笑,這謊撒的可真拙劣。「再善良也不該來救個通緝犯,更何況你是騎士團長。」
 
  田柾國看著對方微微斂下的眼,唇邊噙著的是甜蜜也是輕佻,輕輕淺淺,卻格外螫人。「你就不認為我是來抓你的?」他感覺到自己的嘴角扯出了弧度。刻意,玩味。
 
  「別盡說些笑話,真是這樣你又何必拉我出來。」朴智旻道,幾縷細髮垂落在額前晃蕩,田柾國這才發現少年淺色的髮裡原來參著幾簇白,在枝葉間撒下的陽光裡看起來就像柔軟的米白,比金黃要更褪了些色澤,少了幾分刺眼。很合適啊。
 
  驀的那抹淺柔起了身,大了尺寸的兜帽又被拉上。田柾國知道朴智旻不會為這事道謝,沒有必要,現在回過頭看自己的這個舉動甚至是多餘。但又如何,至少直至目前結果他並不討厭。見對方提好行囊邁步就要離開,田柾國不知怎麼又開了口,「我以為你會想知道原因。」
 
  朴智旻聞言一愣,隨即唇又勾了起來。「想,也不想。」他說,一雙眼彎成了弧,彷彿能滴出蜜似的,「如果說因為單純的好奇心換來的卻是個看低人的答案,那就算了。」
 
  有緣再見。他聽見那綿軟的聲音這麼說,上揚的尾音和側過身沐浴在煦陽下的笑容,眉間似乎始終都是綴著那份輕佻,卻又有絲隱約的柔和。察覺到後便無法再忽略的溫柔。啊,原來是這樣的,田柾國皤然醒悟,拒人千里的冷傲是源自那發自內心的溫暖,是顧及他人的細膩,是竭盡一切淬礪出的最成熟的溫柔。
 
  看似一身的孤傲,裡頭卻是如冬天暖陽般沉靜的柔軟。
  那樣美好。
 
  如果你問田柾國為什麼會注意到,和為什麼救了朴智旻的原因,他會這麼回答你:
 
 
  大概是因為那頭金髮和笑容都太耀眼了吧。
 
 
Fin.
  
  
就、就看看也好吧,一個莫名其妙的結尾跟腦洞。(扶額)
喔對,小知識(?),MERC是傭兵在英文裡的縮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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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馨提醒:傭兵,騎士。旻國。ヾ(◍°∇°◍)ノ゙(很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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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下淚水跌落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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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軟的鵝黃溜進窗裡填滿了每一處,混著稻草味的空氣有些冰涼,但在冬天的早晨裡算是溫暖很多了。今天的天氣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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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意識地想收緊雙臂時似乎少了什麼,皺了皺眉才想起自己是因為懷裡的動靜醒來的。「又要集合?」仰了仰頭,果不其然的找到了心裡想著的那抹身影,朴智旻伸了個懶腰,還是有點睏,幾天前城外那場仗打得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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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晨練。」緊了緊褲帶,田柾國只換上了便衣,至於鎧甲那厚重的東西他打算等到了兵營再穿上。「柾國啊,」才伸手要拿過擱在床邊的佩劍,那直至方才還緊扣著自己的手便攔了上來,比他要高了些的溫度搓揉著指尖,像是挽留,像是請求。「別當騎士了吧。」他望向朴智旻,那好看的眉間仍舊是滿溢著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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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也別當傭兵了吧。」田柾國笑著,很輕,很柔,小心翼翼地彷彿害怕有什麼東西破碎。反過來牽住了朴智旻的手,緩緩的俯身躺上床鋪,把臉埋進對方懷裡,一下一下的嗅聞著那令他迷戀的氣味。今天一早醒來時就莫名的不安,大概是在抬頭望見朴智旻的時候吧,他總覺得自己突然碰不到對方了,好像不論他如何伸長著手胡亂揮舞,只要稍微地鬆開了,那人就會永遠離他而去。還是其實是朴智旻已經向前走了好遠好遠,而自己依然在原地停滯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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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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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小心。」他感覺到朴智旻揉了揉他的頭,一直都是這樣的力道,不是重的生疼也不會輕得讓人忽略,一向如此。就和朴智旻在他生命裡佔著的重量一樣,總是落在最剛好的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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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智旻並不認為他和田柾國之間有多轟轟烈烈,而他也從不嚮往那樣的戀情,細水長流卻深刻人心的,就像現在一樣,他很喜歡。在和田柾國相遇後他依然是個傭兵,不過是有了個固定的居所罷了,偶爾接到了委託還是得到外地,待戰爭結束後才又回到這座城,回到有田柾國在的這個家。所以當他收到了時隔幾個月的委託時,明知道沒有任何理由震驚,心卻像是落了空一般不斷下墜,揮之不去的不安感在全身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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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逃吧。他多想這麼對田柾國這麼說,他是傭兵就算了,但堂堂一個騎士團長和傭兵遣逃戰場?即便安然躲過了這次,遭到通緝也只是時間的問題。風險太大了。「會沒事的。」捏了捏朴智旻緊鑽著委託單的手,田柾國在他身旁坐下,輕輕揉著那有些泛白的指尖,才苦惱著該說什麼緩解心裡的難受,就被朴智旻拉進了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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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稍微仰起頭就能望進對方眼裡的距離,連呼吸和心跳起伏都清晰的迴盪。明知道敵方是出了名的強國卻仍是接下了戰帖,上級在那次的會議中僅僅是宣布了除了騎士團還得再徵招傭兵參戰外就不願再透露任何一絲內情,田柾國不是沒有反抗過,然而權勢的打壓終究逼得他不得不噤聲。大概是真的累了吧,那晚自己究竟想了什麼他記不太清楚,半夢半醒間只知道那一晚嵌著身子的那雙臂膀始終沒有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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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像是最後的掙扎和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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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迎向失去的直覺嗎,在田柾國率領著兵隊衝進戰場時他立刻清除了四周的敵人,駕著馬想跟上隊伍的尾端,但眼前的阻礙卻一次次的不斷湧上,塵霧瀰漫著他看不清周圍的一切,除了四處在沙場裡奔走揮舞著利刃,他什麼都做不到。世界是多麽浩瀚無窮他早在戰場上領悟上千遍,但面對這樣的情況他卻手足無措。世界像是一面倒的像他襲來,如何斯聲力竭的哭喊卻沒有任何一個人聽見,雙腳在落空後他墜入了某個只有黑暗的地方。而那裡沒有田柾國。
⠀⠀
不過幾日的攻勢他們敗了下來,朴智旻最後在那兒找了好久,甚至丟了馬獨自在那片狼籍裡漫無目的的奔跑,但就是找不到。他不必從誰口中得知,他知道,打從隊伍消失在人群裡的那一刻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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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在他懷裡偷偷哭著的人不會回來了。
⠀⠀
⠀⠀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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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開始把丟在哀居上的文整理丟來這裡啦,雖、雖然應該沒什麼人,但之後可能會開始常在Lof上活動,INSTAGRAM目前是沒打算戒掉了。(*๓´╰╯`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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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715|Jul.15.
糖果清水短文〈時光因你美好。〉

閔玧其×田柾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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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603|Jun.03.
旻國清水短文〈喜歡你。〉

朴智旻×田柾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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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403|Apr.03.
旻國清水短文〈酒醉。〉

朴智旻×田柾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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